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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舍身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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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瑄分尘紧抱昏迷的姬任好,挂天阙和光在背,一掌按上板壁。
      木屑呼的扑开,露出一块钢板。
      他蓦然收手,这屋子……竟是专门的杀人窟!
      腾身急走,除了脚下,四面八方,不论外表如何,内里居然都是极厚的钢板,但火从脚下上,地板如何能走?可见是伏青主早就布置,或者可以说,长生楼一直就是青竹的产业。
      耳听毕毕剥剥之声,烧到脚下,空气灼热滚烫。瑄分尘一挥袖子,衣角的火骤然熄灭,但地上烈焰仰了一仰,随后重新聚拢,烧的更加欢腾。东面之火已经腾烧板壁,向梁上窜去。
      好似闻到一丝气味,他眉头一挑,伸手掰下一块未烧到的木头,放到鼻端。
      是油……
      他们宛然进了一间被油浸泡过又被钢板封死的屋子,伏青主不但聪明,而且狡猾,不但狡猾,而且狠毒,不但狠毒,而且狠毒的不遗余力。
      瑄分尘额上渗出汗来,不止是额上,背上,掌心都是汗,一是热的,二是紧的。他衣袖一挥,先将还未烧起的西南墙木壁全数削下,露出铮亮的钢板。火烧到此处,便无法前进。再一把甩下外衣,撕了几道布条,先牢牢的将姬任好一头长发紧紧绑住,再将自己头发绑在颈上,随后压低身子,半片外衣罩到怀里人头上,半片蒙在自己脸上。
      屋中还有一扇屏风,一张翻倒的实木桌子,几条官帽椅。屏风是薄纱所制,早烧的比啥都欢畅。瑄分尘抓了张官帽椅,噼啪拆成木条,拿了两块厚的钻洞,用布条结结实实绑在鞋底,如同厚了数寸般。又把实木桌翻过来拖到角落,抱着人钻到了下面。
      此时东面北面之火,已经完全烧上梁柱,发出毕剥之声。屋瓦下有钢板,但合抱粗的梁柱却是纯木。而地板因为较厚,所以还未完全烧起,但中间一块已经焦黑,冒出火苗。地板也是纯木所制,再烧片刻,他们落进火窟只是迟早之事。
      浓烟滚滚袭来,视线也不分明了,瑄分尘不由得呛的直咳。他手指一直搭在姬任好脉上,脉象微弱,毒气乱窜,昏迷中的人,眉头也微皱了,似想咳嗽,但无力做到。
      烟是可以熏死人的。
      这样的的姬任好,只要任他呆上半刻钟,管他阁主不阁主,前辈不前辈,那是冰肌玉骨化杨柳,一缕游魂上西天。
      那一刻,瑄分尘手有些抖。
      没湿布可以捂住他口鼻,也没有万无一失的生路,双双葬身火窟固然悲惨,更怕带出人后回身一探,已经少了气息。
      轻喝一声,一指点在自己眉心,白光微闪,一脉浑元道真游走全身,从左掌心贯入姬任好体内,不压毒,只一挑丹田。那人一震,骤然清醒了几分,仍然张不开眼。瑄分尘俯他耳边疾道:“闭气!我运功助你!”
      闭多久……?
      姬任好朦胧想问,但问不来,便随他话去了。
      瑄分尘自也闭气,反手拔出和光来,这本是他的剑,与他的道家元气方能共鸣。只要使用得法,自可驱邪避秽。
      迸两指抹过剑脊,剑身一阵嗡嗡轻响,从头到尾震颤,忽而发出一圈清凉平和之气,驱烟气于丈外,平火焰在瞬息。周身一圈安静下来,但大梁上已烧的满腾烈龙了。
      无路可行,只有脚下!
      这当真是死里求生。
      瑄分尘默念心法,清平之气包围周身。他低剑划了个圈,地板蓦然陷落,两人直坠下去。一坠下去,滚烫之气包围全身,压根张不开眼!
      幸而早有准备。
      一手抱姬任好,一手将木桌托在头上,许多当啷之声,全砸在上面。
      双足轻轻落地,紧闭了双眼。踩着极厚的鞋底,都觉微微的热。他不敢重步,这火从下烧起,木质地板必然早化为碳,极其酥脆了。
      长生楼七层,他虽然未进过,但茶楼酒楼,格局总不脱那些。急飘向前,拔出长剑一刺,听铛的一声,清脆而沉闷。
      六层楼壁居然也是钢板!
      看来整座楼就像铁钟倒扣,任你是神是仙,也插翅难逃。
      瑄分尘心如电转,自己赶到至陷入火场,不过一柱香,短短时间,若火从一楼放起,何至于就烧到七楼了?可见是从五楼六楼放火,而最下几层,或许还有空间,也会有茶水之类……
      脚下一沉,喀啦地面破碎,落在实处,感到热度似有变化。吐了口清气,微张开眼来。
      仍然是满屋子的火,但还有没烧着的屋角柱木。他顿时明了,伏青主先烧的六楼,随后一路往下点火,因此五层还没烧完,六层快成炭了。
      如此说来……
      垂剑划一圈,再次下落,这次再不收力,连下五层,直落地面。
      果然。
      第一层火势还小,才爬上东北面墙。一些桌椅着火,而柜台还是好的。瑄分尘先探四壁,再探脚下。四壁仍然都是钢板,而地,是结结实实的青石。仍旧无路可去。虽然道家心法深厚绵长,但闭气如此久,已然气闷。他心里清楚,如果出不去,或许不被烧死,但可能闷死,更可能……
      头上不断传来倒塌声,每一层地板都是木,一旦烧透,所有瓦片焦碳柱石只会一统落下来,把他们活埋了。
      缩到桌子下,俯伏地上,似乎有点空气,把怀中人的头扶正,小心不碰到刀柄。探脉尚存,但唇都发青。他尚气闷,重伤的姬任好更不要提。
      几张没烧着的桌上,放着茶壶。
      瑄分尘想放下姬任好,又不放心,抱着人伏爬过去。打开几个壶,居然都是空的。他旋目四望,见靠墙角处放了一只黄铜龙头大茶壶。不过火势正猛,已经围着了。他挪到附近,壶盖一揭,烈火从缝隙窜出,直冲双目!
      这是酒!
      所有的壶都空了,唯一满的壶里,装的是酒,伏青主早预料到他会活到这里!
      瑄分尘所料未及,猛的偏头,一跤跌在地上!姬任好随这一跤脱手,直滚向房屋中央,跌出一路血迹来。正在这时,头上一阵喀啦,一根滚火的断柱挟着无数碎木火块,哗的一声涌下,重重一声,猛火涌起,毕剥烧遍一间房屋,灼热烟气扑面,无数红炭火星四溅!
      那酒焰带爆炸之气,直冲他左眼一片。幸而避的快,防的紧,眼瞳无事,只长眉燎下一半。瑄分尘顾不得疼痛,猛的拨开火红炭木,嘶哑道:“任好!任好——!”
      情急下竟忘了闭气,一口浓烟呛的差点背过去。他闷咳了好几声,也顾不得趴着了,起身便找,险些被燃木绊倒。烟火太浓,熏的人张不开眼。他再念道家心法,将火焰驱离周身,匆匆找过去。
      地上一片狼籍,桌椅木柱全包裹在火焰中,在他身边缭绕,若不是有清气护体,早烧上衣角来了。瑄分尘看不见火下情势,只得拔剑挑开,早已满额的汗。若方才那一柱正砸在姬任好身上,那自不必说……若没砸中,也会点燃他的衣服!
      拨开碎屑一地,却见掉下的火柱一头搭在桌上,一头在地上。桌子此刻才起火,渐渐烧起来。下面露出一角褐色衣袂,也烧着了,火舌卷着上去。瑄分尘心脏都停跳了,一手扇灭那朵小火,挥开灰尘,露出下面躺着的姬任好来。柱子搭在桌子上,他恰好滚在下面空隙里,没被砸着,只是衣服烧了几个洞。
      匆匆将人抱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搭脉。
      还有动静。
      手掌握住又张开,汗涔涔的湿了一把。周围的火完全烧起,越腾越猛。瑄分尘才抱起人,头顶上又是一阵咯啦咯啦声,一阵重砸,不知哪层木柱倒下,被墙壁拦住,随后又是一响,头上地板骤然破裂。
      一抬头,一团长火当头扑下!
      那根柱子本在五层,烧着烧塌了,直接砸破三层地板,挂在第三层中,反把另一根柱子劈断。后面的柱子直滚下地板,就冲着一楼正中落下,一路带起红炭火星无数,可谓畅通无阻。
      直到它砸在瑄分尘的小臂上,就像先前那柱子砸在桌子上。
      瑄分尘以臂为盾,实实的挡了一砸。他听见自己骨头的咯嚓声,同时闻到了皮肉烧焦的气味。他忍住剧痛,左手将姬任好压入怀里,右臂向上一推,火柱跃起,砸到一边地上,骨碌碌滚开去。
      抱着人挪到角落里,他自觉已喘不过气了。心想这楼如果完全封死,火必然烧不了这样大,迟早就灭了,可见楼里有通风口的,但若一寸一寸在火里去找,岂不是个白痴?何况通风口必定很小,有也等于没有。
      但坐在这里,无疑于等死,姬任好一定会死在他前面。
      瑄分尘左思右想,只有寻路,伸手到背后一摸,滑过另一把剑柄,再落到和光上,他忽然醒悟。
      姬任好的天阙剑,锋利可断金碎玉,这墙虽是钢板,却不是北海精铁,谅伏青主再有钱,他也不能筑一座北海精铁的楼。
      ……
      这其实是他太没有用剑的习惯了。
      当和光在手时,他也极少用,换了姬任好的天阙,更是四年没出过鞘。一是太过华丽,二是邪气煞气逼人,有违他天性,要用时不现锋锐。这次救姬任好,居然是唯一一次主动拔剑出鞘,从洞底上来那次,还是对方给他绑上的。
      长身拔剑而起,轻喝一声,气劲旋贯入剑中,望空一掷。天阙光芒大盛,如陀螺般急旋开来,朝铁壁猛然射去!听一声金铁交鸣,长长刺耳刮过,清风扑面而来。瑄分尘挥手还剑,急射而出!
      换剑……
      这是他抱着姬任好飞出之时,心中浮起的两个字。
      急驰在路上,伏青主手一勾,在袖缘摸到了一支钗。
      细长的翡翠钗,钗头微勾一点凤尾,嵌了两颗猫儿眼。是姬任好发上的,不慎一勾,正挂在他衣袖上。
      钗上似乎还有温度。
      摸着握在手中,垂目看了一会,塞进了衣衫里面。
      转入小巷,裘明月呼哨一声,一扇小红门蓦然打开,青衣人拂袖而入,冷冷的道:“把她丢柴房去。”
      裘明月抱着昏迷的越彩采,躬身称是。才走了两步,伏青主扇子一拦,又道:“慢着,送客房去好了。”
      蓝衣人去了,那边一青衣人匆匆走来,行礼道:“掌门,小姐已经有三天没吃饭了……”
      伏青主眉头紧锁,听了冷笑道:“她从小到大,至少绝食过五十次,也没见到饿死,有几次还长胖了,这会儿又来了!”
      那人却忧虑不减,躬身道:“这次是真的了,原来小姐面上耍性子,偷偷去厨房拿东西,属下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但这次……连屋子也没出过,求她吃,送的食水全被打出来了。”
      伏青主走了两步,又回头,终是放不下,向韶破雪的屋子去了。
      韶破雪住的是水阁,坐落湖边,可谓全庄最好的位置。可看柳,可观花,又有湖风。屋柱甚至用了金丝楠木,绫罗绸缎,钗环簪笄,许多丫鬟手下伺候着,可谓过的比他还好。
      伏青主一踏进院来,便见三四位丫鬟捧着食盘围在门外,团团直转,见了他顿时下拜。他接过一人手里盘子,挥了挥手,人便都下去了。上前甫一敲门,里面便传出声音,病恹恹的道:“我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
      吱呀一声,直接推开了门。
      韶破雪坐在床边,听他进来了,也不转身看一眼。
      将盘放在桌上,伏青主放柔了声音,道:“先吃过再说好么?”
      少女不答言,闷闷的坐着。
      他端了一碗粥,拿了瓷勺坐到她身边,喂到唇边,道:“别生气了?”
      韶破雪缓缓抬起眼来,忽然避开碗,双手抱住了他,把脸贴在胸口上蹭来蹭去,道:“师兄,我知道一直都是你对我最好……”
      伏青主微微一笑,道:“就我们俩了,不对你好对谁好?”
      韶破雪继续道:“只要我过的好,就是师兄最高兴的事了,是不是?”
      他的心一跳,渐渐沉下去,听道:“师兄——姬任好是很讨厌,但瑄分尘救过我一命,我觉得他挺好的……”
      “……武功很高,也很有威望……”
      “……如果能拉拢他,就更方便对付姬任好了,不怕大业不成……”
      “……师兄……”
      伏青主猛的推开她,粥碗哗啦一声摔的粉碎。他厉喝道:“你自从遇到他,就中邪了!早知如此,我就该多花点时间单挖个洞,把他活埋了!”
      韶破雪一时吓呆了,伏青主又冷笑道:“这回他死定了,同那姬任好一起葬身火窟,当真是同命鸳鸯,你还惦记什么?当真是女人养大了胳膊肘往外拐……”他越说越恼,眼里邪火上窜,忽然一把抓住少女的衣襟,只听嘶啦一声,雪白的肩膀出来了大半。饶她鬼灵精怪,也只会尖叫了。
      两人一起倒在床上,帘子扯下来一半,韶破雪又怕又惊,极力抵抗,奈何功力远不是对手,眼看外裳全被扯碎,露出亵衣来,不由哇的一声哭了,尖叫道:“你和那若蕊是个什么关系!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伏青主只觉怒火冲顶,紧扣着她手腕,摸到胸前,忽然道:“你的玉呢?”
      韶破雪抽噎着只顾抓被子,小声道:“在枕头下面……”
      伏青主起身一摸,果然在那,他拿着玉,淡淡道:“为什么拿下来?”
      韶破雪只哭,不说话。他站起身来,把帐子一扔,甩袖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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