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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算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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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雪溅起,十几人激战不休。中心一人抱着只檀木盒子,近乎疯狂的抵挡着他人的攻击。只听刀剑撞响,火星迸出,乱成一片,突然一声惨呼,雪上溅了一道殷红,深深陷下去。
      一路丢下尸体,不断有人加入战圈,雪中一片狼籍。一柱香时分,檀木盒子不知换过多少只手,前一刻是它的主人,后一刻已经命丧黄泉。
      “你们又没有中毒,拼这老命干什么!”
      嘶声力竭。
      “难道你中了毒?”
      讪笑声。
      旁边树后,山头,赶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抱盒之人体力难支,往树上一擦,剑锋贴着肌肤插过,他猛的把盒子丢起,大喝道:“老八你们快走……”
      “谁也不许走!”
      寒光闪中冒出一圈儿箭尖,山头上四五十人陆续出现,衣上圈兽皮,一样的装束。又有二三十人握绊马索,十几人握钢丝鱼网涌出,井然有序。一人负手出现,目光冷利如冰刃,瞬间扫了一眼。
      啪的一声,盒子跌在雪上,没入一半。
      没有一个人动,忽有声音:“寒家地头蛇,也不能全搜刮了去,连汤都不分给弟兄们!你……”
      声音嘎然而止,他颈后蓦然冒出一点箭头,沾上一点鲜血,凝固了。
      “寒家家主中毒,不是我苛刻,说什么都没用!知趣的就避开,别趟混水!”
      男子冷冷喝一声,大步走下来,便要取盒子。无人敢作出头鸟,一人忽然大喝道:“宝物在此,谁人来取!”
      被他一提醒,啸然一声,好几支响箭升上空,几里皆闻。远处隐隐喧闹声,向这边齐奔来!
      男子脸色一变,从身后翻出一把弓来,一箭瞄准了盒子!混水摸鱼的人顿停动作。
      箭夺的插入,箭尾一条刚绳相连,瞬间木盒凌空飞起,落到那人手里!
      他转身,厉喝道:“杀出去!”
      茫茫一片雪地,偶尔能看见几棵灌木或者枯树。大路上有车辙,白色也薄了。
      十几匹马从下面奔出,急驰在路上。为首男子抱着一个檀木盒子,嘴唇紧闭。忽然他瞳孔一缩,猛的拉紧了缰绳。
      一座四角挑纱大轿子,停在路中。纱是透明的,露出华贵男子。
      玉钗高笄,暖厚狐皮紧拥,姬任好缓缓吹了吹,饮了口手中的茶,慢悠悠的道:“寒青座如此慌张,是有要事了?”
      马高嘶一声,转着圈停住了。寒单冷冷道:“怀天阁主也想分一杯羹么?”
      “想分羹的,可不是我。”
      “盟主中了牵雨飞花,至今未醒,你该懂得。”
      寒单眉头一皱,顿了半柱香时分,道:“即使盟主,也恕难从命。”
      短短一拖延,后面武林人士全数赶上,将双方围在其中。寒单心中暗骂,仍然面无表情:“为家主之命,绝不能让,阁主请让路!”
      格的一声,姬任好放下茶盏。
      “青座没有想过,宝物可以分开么?”
      “既然月然少主闻着便解,想必用不了多少,分半截与姬某,又有何难?”
      他眼神渐渐凝冷,吐字道:“不然,寒家是想独吞了?”
      寒单微微退了一步,眼前人珠玉华贵,却隐隐威慑,怀天阁权倾武林,传说中天下风云尽操在手,他不敢轻撄。
      身后有人低语,他脸色变了又变,终咬牙道:“好,便如你所言!”
      翻手拿出,姬任好忽然抬袖,两丈之外的木盒一跳,居然翻上半空!他还来不及变色,那人一挥一弹,盒子骤然爆裂,无数木屑随着一物,纷纷落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
      那东西,居然是一段枯树枝。
      姬任好长眉一抬,冷笑道:“贵家换东西,也未免忒快了!”
      寒单面无人色,道:“不可能,我一路从没换手……你们!”他忽然回头,望向他的下属,又望向层层叠叠的武林人士。那些人同样以怀疑的,逼问的眼神盯着他。寒单喉间艰涩:“一开始……就不是真的!”
      姬任好半抬睫毛,道:“不是真的,他们怎会抢?今日就是寒家家主,也要给我,你就莫再拖延!”
      寒单百口莫辩,忽然大路远处马蹄声起,急奔而来!
      “是寒家马队!”
      “来接应的了,快点走!”
      “宝物进寒家,哪还有出来,拦下他!”
      寒单刷的拔出腰刀,身后几十人也随之拔刀。众多武林人士扑过来,混战成一团,乱七八糟中,姬任好悄然不见。
      “阁主好出风头。”
      伏青主从庭院一侧走出,笑吟吟道。
      姬任好跨上台阶,道:“哦?这个好字,是非常,还是喜欢呢?”
      青衣人忍不住笑了:“青主怎敢嘲笑阁主?虽然……”
      虽然姬任好的确是爱华贵爱风头爱居高临下,但并不是每个爱的人,都配这样的。
      “寒单手中的雪参,究竟是真的么?”
      伏青主随之进屋,屋中早生好火盆,温暖如春。
      “他们先来,我后到,我如何知道?”
      若蕊若颦一人端热茶,一人拿暖炉,连忙掸去他肩上碎雪。伏青主又道:“难怪阁主要当场检验,否则……”
      姬任好坐下:“不论是追寻,是澄清,是战争,都是寒家的事了,我继续追讨就好。”
      他说着,又微笑了,邪意的微笑着,却什么都不说了。
      只五天时间,寒家已被武林人士搅了个翻天覆地。串门的有,爬墙的有,好言好语的有,凶神恶煞的也有。唯一万幸的,就是找到了一条线索。
      寒单出门,带了九十二人,回来时只剩七十六人,找回所有尸体,包括支离破碎的,只有十五具。
      还有一人呢?
      寒家翻山倒谷,在十里之外发现了那具尸体,僵硬程度,已死了三天以上。也就是说,当天那人,完全是他人假扮的!
      变装如此细致,手段如此高明,能从寒单怀中换盒,便只有八爪神偷。寒家一面发出通缉令,一面大肆搜捕,终于找到并且抢回檀木盒子。八爪神偷则脱身逃跑,不知踪迹。
      有雪参,总比没有还要背黑锅好。不管围在外面那无数人头,怀天阁主驾临,寒家礼数周到,迎接的滴水不漏,就差门口铺红地毯了。只是要雪参,一概没有,等家主好了再说。
      “大白天坐在风地里,阁主冷到了可怎么办?”
      若蕊嘟着小嘴儿,向那人瞪了眼,又拿来雪狐袍子给他披上。
      姬任好喝了茶,微笑道:“等一等,倒是没有关系,只是贵家主好了之后……”
      寒府管家抱了抱拳,道:“这个……必定还有的,姬阁主还请稍待。”
      他轻轻刮着盏盖,那雪参是真是假,还未定论。若是真的,寒家是否会交出剩下的,而交出和不交出之后,又有什么阴谋,都在脑中过了一遍。
      堂前很冷清,除了他,就是几个下人,表情都很麻木。
      手一动,忽然一阵暖香淡散。
      香来自腰间,他摸了摸,微有些莞尔。垂挂的香囊深紫,绣着银线,昨天伏青主愉快的去逛街,回来就买了两个,一紫一青,里面是暖香。他说此处人常常佩带,定有好处,而且有趣,就顺便给他也买了一个。
      于是姬大阁主,就把它佩带上了。
      香味飘散时,的确有一种暖,令人很舒服。
      “不好了——!”
      神情仓皇的管家从一侧冲进另一侧门中:“家主死了!家主死了!”
      姬任好眉尖儿一动,随即手缓缓的,缓缓的从囊上松开了。
      寒单从堂后大步赶出,低眉敛目,好似要极力压下愤恨:“雪参是假,非药是毒,家主已遭不幸,阁主请回罢!”
      “竟有此事?”
      “……贵家还请节哀,怀天阁有能帮忙之处,必定尽力。”
      他行了一礼,随即转身出了大门。
      踏雪沙沙,来到大路上。若蕊蹙起眉,道:“阁主……接下来该怎样?”
      姬任好看了她一眼,略带意味的道:“蕊儿,你近来话多了。”
      若蕊一惊,侧颊道:“蕊儿是焦急了……”
      “此时焦急,无济于事,你该向颦儿学学。”
      少女点头应是。忽然轻风一扇,一柄檀香木扇横在了他眼前。
      “猜猜我是谁。”
      笑意明显。
      姬任好笑道:“不知道。”
      扇子一收,伏青主旋身眼前:“阁主好没有气量,当时越姑娘用这一招,吓的我半天说不出话——你也给我点面子吧。”
      姬任好凤眼微眯,笑道:“她不给你面子,你找我做什么,嫁祸也不是这样的。”
      伏青主默然道:“我现在能理解瑄隐者说过的话了……”
      交友不慎,遇人不淑。
      他想起了远方的素衣隐者,唇边忽然泛出了一缕安静的笑。
      雪参是假的,寒家家主身死。
      这是真的么?
      在方圆几十里内想要雪参的人都停下来观望时,姬任好亲自行动了。
      月黑夜风高。
      寒家的围墙很高,竖在冰雪里,冷的有若铜铁筑成。墙内一点灯光,许多房屋已经陷入沉眠。近日不论白日黑夜,都有人潜入,因此墙下守卫也加强了三倍,首尾相连巡逻,滴水不漏。
      “龟儿子的,这些人天天来,老子想开杀戒了!”
      粗豪的声音响起。
      一队紧衣人从树下走过,为首之人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墙头,道:“杀什么杀,赶出去就是,要全杀了,明儿寒家和全武林都有仇了。”
      “就放他们这样?当时月然宫不也……”
      “月然宫是逼到没办法,都杀上门了!现在东西根本不在这里,他们小打小闹一下,无所谓,只可惜家主……”
      “要知道谁换了假的,我第一个杀了他!”
      一队人才巡过去,背后树影中,现出了一张雪白的脸。
      姬任好徐然行出,飘过一大段空地,转到一所房屋后面,悄然无声。
      寒家庄园中,大大小小分布着二十几个小院子,还有正门的大堂屋,分布各处的书院和议事厅。离出事过了十天,尸体已经装殓,便停灵在大堂中,接受每日吊唁。
      瑄姬二人轻功皆是绝顶,是不错的。若说瑄分尘飘然若仙,姬任好此刻,便行如鬼魅。该穿便穿,该闪则闪,腾挪转移,瞬忽即逝,他从几人侧边过去,那几人竟啥也看不见,继续说自己的话儿。
      轻轻停步。
      走廊上挂着大片的白绸,一条条牵起。灯笼也换成了白色,晃着惨色的光。堂中隐隐有人恸哭,一声一声,嗓子却十分干哑,也不知是不是哭了太久。
      手掌按上菱格,轻轻一震,内里的木栓便跳开。推开一道缝往里面瞥去,透过灵幔,黑漆棺材停在堂前,带着沉沉的阴气。两个女子跪在棺材前,一个在哭,一个在烧纸,但都只有十几岁模样,定没有寒夫人。
      只一推,木门应声而开。女子抬起头来,长袖一挥,两人便昏了过去。烧纸女子面前是火盆,眼看砸出响动,一只手蓦然伸出,托住了。
      将人放下地,姬任好挥袖合门。
      抬掌按上棺盖,缓缓上提。这棺是用上好楠木所制,扣如金玉,十分沉重。棺盖在吸力中轻微抖起来,越抖越厉害,敲出响声。忽然几个木楔子弹出,砸在地上。他手上一轻,毫不费力将盖挪开。
      露出棺中尸体。
      天气寒冷,不曾腐烂。能看出是一位短须老人,面容宽短,有两分彪悍。姬任好垂目,长指点在寿衣腹部,渐渐上移。
      一直移到胸口,忽然停了。
      些许碎须落在衣襟,由于很短,极不明显。
      拈起在指间,撮了撮,弹落下去。一只手掐住尸体下颔,扳正了面容。除了双眼紧闭,表情十分端正,没有痛苦之意。
      嗯……
      手指抚摸到颔边,忽然用力搓了搓。抬起头扫一圈,从案前拿了杯茶,一沾水,在搓处抹了一片。过了半柱香,皮肤以一条分界线,竟显出两种白色来。
      果然……尽管面具粘的再牢,再看不出端倪,用水一泡,毕竟材质与皮肤不同的。
      甩回杯子,姬任好一推,将棺盖合上。一切弄回原位,闪身出大堂,向主屋遁去。
      此时已是子时,所有灯都熄了,只有主屋中一点不灭。听得里有人声,他潜到厅后,渐渐接近侧门,靠墙而立。
      “咳咳……你先去罢,家中遭此大难,又有外人来袭,咳咳……”
      妇人声音略显苍老,似患有肺病,一下一下的咳着。
      “属下谨尊夫人指令,必定擒回八爪神偷,替老爷报仇,替寒家解危!夫人还请节哀,别伤了身子。”
      “那便好,咳……我一个妇道人家,要多瞻仰你们了,雪参那劳什子,不要也罢!咳……”
      堂下人行礼,随即退下了,妇人又低咳了几声,姬任好听她站起身,向这边走来,瞬间一闪,翻上了屋檐,躲在匾后。
      紧裹貂皮大裘的背影走出来,缓缓走进院后住房,灯亮起来一会,又熄了。
      姬任好转到房侧,将窗纸捅了个小洞,往里一瞅,黑暗中透着安静,并无一人。伸手震断窗栓,翻了进去。
      珠帘之后,便是卧室。轻轻握住道道垂珠,侧身进入。房中除了书架与书桌,就是一架屏风,屏风侧是一张八宝檀木大床,布帘遮的密不透风。
      侧耳倾听一会,他忽然掀开了帘子。床上锦被滚开,却毫无人影。这房间内居然没有一个人!
      背后一阵凉风轻吹,浸入脖颈。
      姬任好回头,见震断的窗开了一线,风便从那透入。他将窗关紧,在屋中仔细的搜寻起来。从床一直看到书桌,又从书桌摸到书架。手探入一排书之后,细细推敲,忽然一顿。
      那一排十本书,都是连起的。
      试着推敲,拉拔,一转动,书架轧轧一响,忽然两边分开。墙上居然现出一扇门来。他沉思着,长指按在上面,却有些犹豫。
      忽然门里有轻微的脚步声,姬任好长眉一抬,猛的将书架推回原位,旋身闪到了屏风后面。仅差一瞬,书架再次滑开。
      “他们都不知道么?”
      一个老年低沉的嗓音响起。
      随后是妇人的声音:“你的小儿子不知道,其他几人,都知道的。”
      老人嘿嘿笑了几声,道:“很好,很好,东西收好了么?”
      “收在密室里了,你准备躲多久?”
      “避过风头再说,这段时间不能出现了,那姬任好来过么?”
      妇人淡淡道:“你‘死’那天,他来过,后面就不曾,我怀疑再过两三天,肯定要来吊唁的。”
      “我死之事,别人不论,他必定要怀疑,你看顾好别出岔子。”
      妇人道:“我知道,假雪参也准备好了,等杀了八爪神偷,就把东西扔出去。今日太晚,歇息吧。”
      姬任好与两人仅隔一道屏风,由于没有灯火,连影子也没有。听脚步声转来,他轻轻退了一步,蹑足一转,同时绕到了屏风另一面。双方刚好换了个位置。正想离开,忽然妇人惊道:“我的床似乎被动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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