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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回寝室睡觉，被几个学生拉去看热闹了，说是给美女小张老师加油，提到这个罗铮又一阵心酸，小张美人都有老公了，得改称美妇了。
操场上围满了人，他耐着性子挤进圈子里，倪飞过来找他，说政治组那边找你都快找翻了。
罗铮眼一斜说干吗？
差个人，你填上哇。倪飞满头的汗水。
我靠，那不是后补吗？罗铮骄傲地说不干，最后关头才想到我，把我当什么？
倪飞说你也分点场合发脾气吧，别像小孩子似的。
罗铮原本想反驳，瞧到庄远穿着短裤站在跑道上做热身运动便问庄远也跑？他什么组的。
校董组的，他们无聊吧，想凑下热闹。
罗铮马上就改了主意，跟着倪飞过去跑道，还挑了庄远的同段路，皆是最后的冲刺，意味很明显。
庄远瞧到罗铮的时候愣了下，随即又笑开，指指自己比起了大姆指，罗铮切了声懒得理会他，谁强谁弱看最后结果吧！
很快，罗铮就窘了，他叉腰看着远处动作似蜗牛的人黑线，一阵挫败。其他组的人已经是接了最后一棒都在往终点冲了，他才接到那根棒子，摇头叹气还是跑到了终点。前面的人不行，他再怎么厉害也没办法。
李良跑过来抱着庄远大叫，赢了赢了，那兴奋劲让罗铮多么不爽，他把棒子往庄远一指，狠狠说，你，跟我比过！
庄远不置可否，笑说那就陪你玩玩。
跑得是两百米，李良做裁判，罗铮站在起点长长吐出一口气，握拳打算让庄远好好瞧瞧。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实在不好，速度倒是比庄远快的，只是紧要关头踩到鞋带摔了，周遭的惊叹声让他觉得很失面子，驼鸟似地趴在地上不肯起来。
庄远扭头看他，发现他越看越像个三岁小孩，有点无奈过来拉他起来。
罗铮甩开他的手，自己翻坐起来，拍拍屁股低着头瘸着腿走了。
庄远想了下，从李良手里抢过瓶矿泉水追过去，说喂，天灾嘛，谁也挡不住，你没必要觉得丢脸。
你别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痛，罗铮哼哼继续往前走。
好脾气好脸不领情，庄远也有点不高兴了，声音沉了下来说我数三下，你给我站住。
干嘛！罗铮扭过头凶巴巴问。
庄远过来蹲下身用矿泉水清洗他膝盖上的擦伤，动作十分轻柔，罗铮吓了一跳，有点不知所措，结巴着，你……你……要干吗？
庄远直起身说成了，你回去擦点红药水吧。
罗铮怀疑看着他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庄远换上无辜地表情看他，罗铮哼哼说你不要以为对我好我就会对你放松警惕！做梦！
庄远笑开，露出酒窝，仰头说我突然发觉欺负一个傻子根本就没什么成就感，真失落。
姓庄的！罗铮又生起气来了，扭身走掉。
回过头去是李良傻掉的神情，庄远挥挥手说该回神了。
老大，李良震惊跳了起来说你不会对他那个了吧？
他不是挺有意思吗？庄远答非所问。
可他不是很正常吗？
卖保险的那小矮子也挺正常的。
话是没错，可是……我并不觉得他适合你哇。
这不是你说了算。
李良有点无力于他的固执已见，使出杀手锏了，说原本我也不想跟你讲，但是……苏砚下星期回来了。
庄远顿了一下，看他的眼神有点狠凶，说你怎么知道？
他跟我讲的，李良抓抓头，以为庄远会欣喜这个消息，笑道，他给我打电话，声音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庄远沉默了下来，有抽烟的冲动，忍住了，他动动嘴角道，算他妈的狠。
苏砚出现的时间真是巧，让庄远把对罗铮升起的所有的兴趣都甩到角落里去了。他抽了一夜的烟，想不明白这家伙怎么又回来了？他不是很信奉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的吗？他发现自己想不起苏砚长什么样了，什么东西都是抵不过时间的。
也不知道他回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失眠，一夜未睡，大清早又接到李良电话，说是苏砚要跟他见面，庄远心情说不出来什么滋味来，倒确确实实有点恼苏砚这种自个不出面的行为。
到底还是去了，似乎要向苏砚证明，这么多年他一个人还是活得快乐无比。
喝完了一杯咖啡苏砚才到，虽说记不得他样子了，但是人一出现，庄远还是一眼认出来了，朝他挥手说这边。
苏砚过来入座，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愿意看到我了。
没什么，庄远做出大方地劲，还是朋友嘛。
互相打探了些乏味的问题，新鲜感也就降了，大伙开始沉默。
苏砚搅拌咖啡说，真糟糕，我们之间没别的话说了。
庄远抬头说有，他摸出一张银行卡给他，这几年我存得钱，已经够还你的债了。
苏砚震惊，很急说我找你不是要你还债，而且我说过不用你还了。
庄远笑了起来，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
苏砚也不是好脾气的人，拿过银行卡给掰成了两半，庄远并不恼，说钱反正放在这账户里，我也不会拿，你不要也是浪费，想清楚了跟我讲下，我去补卡。
苏砚说庄远，你非得把所有事都搞到这么绝吗？一点退路都不留，你以为这社会就是依着你的性子来的吗？
庄远看他，眼睛幽黑，把续杯的咖啡喝了，他起身说抱歉，我还有点事。
苏砚跟着起身到门口，声音坚定，说庄远，你知道我这人的，我从来不为什么事低头，今天是第一次，我回来了，我想跟你重新一块。
庄远冲他笑，说，苏砚，你得明白，有些东西走了，不是放下自尊放下身段就能挽回的。
庄远开车回去，心情难免不平，他也没想要把事情搞成今天这般局面，说来说去还是不甘，凭什么苏砚回来了勾一个指头自己就得屁颠贴上去？他想起苏砚出国那会，他发狂求他留下来，他还是高昂着头走掉了，迫不及待去他所向往的巴黎。想来爱对苏砚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似乎也不能指责苏砚什么，他对自己其实也算有情有义了，大二无证驾驶撞伤人，还是他家出面搞定一切的，赔得钱不少，这笔债压在庄远心底许久了，总算是把债还清了。
庄远想笑，笑不出来，还了这笔钱，一切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他没想到苏砚追上来了，黑色的车超过他横在面前，庄远吓得脸色发青，赶忙踩下了刹车，刹车声很刺耳。
他下车去，一脸凶狠，扯着苏砚吼，你疯了吗？
苏砚抱他，声音带着乞求说，我想给你打电话又不敢，我怕你不理我……我在外面的时候很想你……庄远，我们重新吧，啊，重新。
庄远沉默了许久，放在两侧的手终于抬了起来，拥着了他。
十六
篮球比赛是全校性质的，分了好几天在比，基本是占用学生午间休息时间。他班第一场就轮到了，不过好在对抗的是会计班，尼姑班基本就没什么汉子了，有也是文柔书生，轻而易举便赢了。不知道是不是迫切想要得到奖金，罗铮时不时带着自班同学过去观战，研究战略。
几场比赛下来，罗铮发现格子的球技很好，总能躲过对方的防守轻松上篮得分。内心忍不住对他崇拜起来。没办法，谁让罗铮对圆状东西没好感，也玩不上手，对于厉害的人总免不了崇拜一番。
苏格带领的小组很快闯入半决赛了，对上了穆清所在的三年８班。只是穆清并没有上场，站在人群里看。
前半场打得还是很顺利，领先了三年级好多分。中场休息的时候罗铮屁颠过去给苏格按摩，说就这样，一举取得胜利吧，咱们就进了总决了！罗铮已经看到大把的钞票向他飞过来了。
苏格用冰水举头淋下来，冰爽极了，他舒服吐出一口气，抬眼瞧见穆清换上了球服，一下子眼里就开始有火在跳动。他现在完全是把穆清当对手了，打倒这个人是他心中唯一的信念。
哨子响后，苏格带着强烈的气势上场，他自动去防守穆清，穆清拍着球，冲他笑，又轻佻着抛了个魅眼，在苏格愣住的当下闪过他往球架过去，苏格反映够快，马上追上去一个侧拍夺得了球运球便跑……
罗铮站在树下看了一会,大窘,然后哼哼，这两人太过份了，把其他人当摆设哇！
格子就是这样啊，不服输，更何况是对方是穆清。天真是热,站在树阴下的胖大海的背心都湿透了。
罗铮有点恍悟，想来格子是想接了穆清的位置，真是有志气。
苏格开头就已经打了半场，体力方面根本拼不过穆清，还是在咬牙地撑，最后差了２分还想拼命抢回来，结束的哨声就响了。
苏格气喘吁吁挫败骂了句操他妈的，穆清耸耸肩，又向他伸出手来，苏格瞥了一眼，很没气度扭开了头，把球用力往地上一抛，球往半空中弹起，陷在郁闷情绪中的罗铮压根就没瞧到有东西朝他飞来，胖大海啊的叫了起来，罗铮抬头忘了快点逃命只能惊慌地跟着叫了出来，苏格想也没想大叫快闪啊奔过来要帮他挡，下一秒罗铮被庄远扯开，球落到地上弹起被苏砚接住了。
苏砚跳起来一记漂亮的长射，没想到球还真进了篮框，罗铮看着咋舌，真牛叉，扭头对着苏砚冒红心崇拜。
庄远骂了声笨蛋转过身去跟苏砚走开了。
苏格随即也放下心来了，撇嘴说蠢蛋，脱了衣服甩在肩上，吊儿郎当往寝室过去，其他男生跟着走掉，罗铮也赶紧跟了过去，这孩子自尊心强，怕这次失败他心里不好受，罗铮寻思着要好好安慰他一下。
苏格根本就没给他讲话的机会，回寝室就往床上躺了，这样的架式，罗铮根本说不了什么，只好郁闷回去。
回寝室的路上顺道去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出来就瞧到庄远同刚才那厉害的男人往这边来,不想打招呼,赶紧撒脚往寝室跑.
庄远瞧着前头飞奔的背影，有点愕然，随即又不自觉笑了出来。苏砚扭头看他奇怪问，你笑什么？
不，没什么。庄远并不想多开口讲什么。
苏砚有点不开心了，心底有隐隐担忧，他想敲开庄远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现在的他对自己话越来越少，以前不会这样的。
跟着庄远上楼，木质地板颤动，苏砚惊叹道这样的地方住着你们也不怕危险吗？
庄远说新的宿舍已经在盖了，明年年初大概就能住了。
你也住那吗？苏砚说要不你出来吧，我那房间有多。
苏砚的话讲得很含蓄，庄远听明白了也仅仅笑了声并没作答，虽没说什么，也足够让苏砚的心降到谷底。
在寝室里坐了一会，喝了一瓶酸奶。庄远喜欢喝酸奶的习惯没有变，这点仿佛又给了苏砚不少的勇气，他信着庄远对自己的情感并没变，他是长情的人。
庄远坐靠着床翻了会书，觉得沉默下去并不是办法，开口找了话题，问他在巴黎的生活。
苏砚的神情一下子就飞扬了起来，庄远默默无语听着他讲话，失神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后来烦躁了起来，开口打断他的话，他说苏砚，那里既然这么好，你为什么回来？
苏砚脑子倒转的飞快，瞅着他很认真说那里没有你。
庄远过去洗手间，开水笼头洗脸。他受不了苏砚这么刻意的样子，这些煽情的话在纯真年代兴许能骗得不少东西，现在他只觉得反感。
苏砚跟着过来，靠上来贴着他的背，说，庄远，你怎么了？我现在站在这里了，什么都回来了啊。
庄远掰开了他的手，紧绷着脸把水笼头拧上，拿毛巾擦了擦手出去，重新坐回床上。
苏砚有点恼，还是压下了脾气靠上去，他环着庄远的脖子，说，以前我们就……
庄远终于跳了起来，他表情愤怒，说怎么会一样，过去跟现在怎么会一样！
苏砚看他说那你想怎么样？你跟我讲。
庄远说你知不知道我多努力忘掉你的，啊，你说走就走，要回来就回来，你要我怎么办？
苏砚冷笑了起来，说庄远，你搞清楚了，我并没有要求你做什么！
庄远说你是不是很得意，你得意我还在原地等着你。是，一开始我也以为我在等你，可是现实上这是错的，没有的事！什么都不对了！
那你还留在这个城市！苏砚吼叫起来，你怎么不滚啊，你干吗还呆在这里？你前天干吗抱我？是你他妈给我错觉的！怎么，现在发现是一时心软可怜我？
庄远讲不出话来，苏砚看着他，气得双眼发红，庄远扭头说去吃饭吧。
苏砚本就是心高气傲的人，让他跟刚吵了一架的人共同进餐是完全没可能的事,也没什么心情留下来陪庄远了，他往外走说改天吧，你冷静下，想想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夜晚的时候，李良大概是想说教，扯着庄远去喝酒，跟站在校门口的罗铮撞上。
李良朝他打了声招呼，就拉着庄远过去饭馆，庄远说人多好玩，把姓罗的叫来。
李良说你当我傻啊！
庄远说你不要跟我说什么废话，这事怎么样我心里最清楚。
李良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苏砚都回来了，你闹什么脾气。
庄远直白说你是外人你管什么？
李良被他气得够呛，哼哼声也不讲话了。
庄远眼尖瞧到罗铮上了肖扬的车，顿了下，又低下头喝酒。他现在都还没理清苏砚，就更加不想想罗铮的事了。
他也不懂自己现在是怎么了,苏砚回来了,挺好的，他要跟他重新一块似乎是理所当然，又隐隐觉得这是不对的。这么多年了，掐指算下都五年了，谁能保证人还是一样的，都说三年一代沟，更何况是五年。现在他唯一明确地是自己对苏砚的感觉，已经没有当年那份热情劲了。也许苏砚说的对，是同情，一时心软之下的同情。庄远开始鄙视自己，向来都讨厌把事情做的拖泥带水的，这次事情做倒真是不利索，反而越搞越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