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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良番外 番外二-破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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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L知道KIRA的时候绝对想不到他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人。
     
      ——狂妄、自负并且自命不凡……高傲、不屑甚至目中无人……本来以为KIRA至少应该是这样一个人,但那一声“阿门”彻底敲碎了原本定下的概念属性,就仿佛是破碎的镜子,在一瞬间,镜子两端的人、都支离破碎。
     
      “KIRA是想说自己是……”L顿了顿,目光一刻不停地注视着眼前的咖啡,半晌,才落下了后半句的重音,“‘救世主’……吗……”
     
      于是,L再次印证KIRA的幼稚,只可惜这样的幼稚与一开始的判断又南辕北辙,那是一种即便知道不可为而为之的幼稚,如同一个孩子那般坚持自己的理念,而后——粉身碎骨。
     
      聪明如KIRA,不会想不到最后的结果。
     
      L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每个人的眼里都有不同的定义,在后来,他是总一郎眼里最值得信赖的智囊,是我妻平水眼里最大的威胁隐患,是模木眼里可以托付性命的战友……更重要的是,他是夜神月眼里与自己相同又完全不一样的另一半——他们在镜像的两端像彼此张望,却始终固守阵地。
     
      ——这是两个坚持而顽固的人。
     
      L第一眼看见夜神月的时候就判断对方的脾气秉性和自己如出一辙,即使表面上雷打不动的游离淡定,却掩藏不了骨子里的真实。
     
      “2%。夜神月的嫌疑程度。”他这么对夜神总一郎说,然后不出意外地在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挣扎,但总一郎是一个太正直的人,这样的人很好判断也很好定义。
     
      后来的故事顺理成章,期间过程跌宕起伏□不断,L从一开始就知道KIRA和自己不一样——那个人顽固而单调,幼稚而可笑,最重要的是,自始至终以寡敌众,孤独地与整个世界为敌。
     
      ——这么说来,自己的确是输了。
     
      与KIRA相同,L身上最不缺的就是自尊与自负,但是越是如此,越是不屑于对自己在占尽优势之后依然找不出抓不到KIRA做任何的辩解——自己的确是输了一筹,那个孤独奋战的KIRA,赢的很卑鄙,却也赢得很光明正大。
     
      L很多时候近乎直觉地确定月就是KIRA,这种类似于本格推理的桥段出现在生活现实里,难免有点可笑,但每当月抬起头,不动声色平淡如常地以一声“哦,知道了”作为回应自己怀疑他的假设后,那样的推理又在瞬间分崩离析。
     
      ——夜神月是个太让人看不懂的人。
     
      于是,反复地接近,试探,假设,推翻,复又周而复始,L孜孜不倦地在月的身边神出鬼没,两个聪明人心知肚明地在言语上试探,在行动中挑衅,到最后却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是如此的默契而又……渐行渐远。
     
      后来华米尔之家的家人们死了,再后来渡也死了,L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折腾在镜子里的假象,即便是掐住月脖子上的时候,也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起伏,只是略微的、轻巧地、卑微地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伤感。
     
      ——那究竟是怎么样的情绪?他并不知道。
     
      他的手底是月的脖子,拇指掐在迷走神经的地方,只要再加2牛顿的力,月就会当场毙命,什么KIRA什么推测什么有的没的都会在一瞬间崩盘——而2牛顿的力,不会比托起一张报纸困难多少。
     
      而月,只是看着他。
     
      他说,“龙崎、L……”
     
      一句话,L顺势放下了手。
     
      到底是不舍得下手,稍微一句话的推波助澜,就放弃了挣扎,月这个人有他自己所想不到的魅力,那种让人奋不顾身也想要拨开迷雾一探究竟的欲望笼罩周身,即便是L也逃不开这样的劫难。
     
      “月说过,这样的试探是没有用的吧?”
     
      对面的人不出意外地露出了莫名其妙地表情,只是一瞬,然后变得一如既往的平淡。
     
      后来是两人拷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一根锁链连着两个人,明明是如此近的距离却离的那么远,他们在不同的路上渐行渐远,一回头却发现仅仅只是一条锁链的距离——但那又如何,谁都跨不过这条锁链。
     
      同吃同住同睡,真真正正地同床异梦,却在每天早上睡眼惺忪地时候接过月递过来的早安咖啡,苦涩的味道在甜到发腻的甜味刺激下,变得古怪而融洽,一如他和月的相处模式,越是尴尬,越是契合。
     
      “月究竟在想些什么?”
     
      “没想什么。”
     
      “很敷衍的话呢。”
     
      “嗯……那好,我在想‘爱与死亡’,人生永恒不变的两大主题。”
     
      L看着他,脸色大概是有些古怪的,“想到什么?”
     
      然后他看见月抬头,笑的从未有过的戏谑和认真,“在想如果我‘爱’上了L,会怎么样。”
     
      于是L看着他,在那个瞬间找不到心跳的声音,却依旧认真思索了片刻,平静地接道,“嗯,很麻烦呢,KIRA爱上L的话……”
     
      ——他们生活在这个局里,无时无刻地不见招拆招。
     
      月不出意外地讽刺,“我说过我不是KIRA。”
     
      L低头沉思,脸上一派古怪神色,却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在这样毫无意义地对话的最后,L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心跳。
     
      简单而复杂,平淡而漫长,L敏感地意识到时光在指尖慢悠悠地流失,一回头,发现很多东西早已经被自己扔下,只有脚下的立场,还是如此真实而坚持。
     
      ——这场局到最后,已经变成自己与自己的较量,对于KIRA而言是如此,对于他来说,也不过如此。
     
      抓到了火口,知道了死亡笔记的秘密,白色的死神露出狰狞的笑容,人类在死神面前不堪一击。
     
      ——噩梦噩梦,人类的命运原来掌握在这样一群恶魔的手中。
     
      ——如此……而已……
     
      L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却依旧维持着不动声色的表情,周遭的一切搞的他身心俱疲,在把月赶出调查总部的时候,他知道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这是战胜死神的……唯一方法……也是为战胜KIRA做出了……小小的牺牲。”
     
      他从容不迫地在那张死亡笔记纸上写下名字,他本以为自己真的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淡定而无畏,但只有自己知道,尽管一切看上去那么的平淡而简单,但是轻微战栗的右手,出卖了最原始的情感。
     
      ——不是恐惧,却是遗憾,那种与后悔截然不同却又殊途同归的感情纠结在五脏六腑,最后化为一个叹息,绵延悠长。
     
      L以前一直会做一个梦,梦里有伦敦大本钟的声响,在淅沥地雨声中偏偏撞击出幽怨悲壮的浓烈情绪,与纷纷扰扰地时光一同化为身后的背影,在镜像的两端演绎同样的悲哀,而后,自己却在最后一声钟声中被惊醒,汗流浃背却面无表情。
     
      他喜欢坐着睡觉,把自己当成一个机器那样不知疲倦,却真正是忘记自己依然是一个人的事实——L最大的悲哀是误以为自己没有情感,并在被揭穿的同时矢口否认。
     
      ——他珍惜月,他喜欢月,但即便如此,结局也在两个不肯丝毫退让的人面前变得清晰而明朗。
     
      与K的对决是在最后23天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从来没有过的奇怪感觉,当自己得数着时日过完剩余的日子的时候,每分每秒都如此地值得珍惜与回味。
     
      “真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你的正义……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华生如是说道。
     
      自从渡死后,华米尔之家接替渡的她走向前台,略显苍白的脸庞和不置可否的神情,手腕能力比渡要高出不少,正是华米尔之家背后最大的底牌之一的“华生”。
     
      L安静地蹲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里的女子支颐托腮,详细的计划在几秒钟前通过密码传了过来,却是把整个华米尔之家可以利用的资源全部摆放了台面。
     
      “谢谢……”他说。
     
      “不用,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她老气横秋地回了一句,半晌落下后半句,“……总之,为华米尔之家的亲人们……报仇吧。”
     
      ——用你的正义。
     
      后来,屏幕切断,变成了一片雪花,“华生”的身影消失在那一片大浪淘沙之中,而另一份planB却通过秘密信号通道传了过来,L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打开——
     
      ——传闻“华生”做任何计划都喜欢有planB,但是L的这个计划,以生命为赌注,又怎么还会有第二条退路。
     
      L不习惯给自己留有余地和后路,那说明你永远没有背水一战的勇气和决心,既然站出来,那也就是给过去那段岁月的祭品,一切的东西终将破碎,一切的过往终将完结。
     
      与月对局的那天,下起了大雨,在雨中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大本钟的声音,各色宗教似的色彩浓重地在记忆深处宣泄,一切被渲染的悲壮而又浓厚,压抑在胸口却成了空荡荡的一块。
     
      ——我估计是要死了吧。
     
      这是他写下自己名字后的第23天,一切已成定局,却不知道是怎样的定局,L只觉得他似乎忘记了什么,心不在焉地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总像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呢?
     
      ——是什么呢?
     
      不知道,也不用知道了,心脏一声重音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大概是算错什么了,但在事实面前,一切都没有任何辩解的必要,他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月抱住他那个温暖的拥抱、以及那滴滴落在脸上的泪上。
     
      ——原来……
     
      他感觉到这个世界破碎了,他和月之间的镜子也破碎了,破镜破镜,却是因为自己的死亡而走到了终点。
     
      ——或许……这样、也好……
     
      他在死的刹那这样想到,周遭的一切在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事物仿佛慢镜头升格一般渐渐风华,如同一张老旧相片那样褪色而后枯黄。
     
      他想扯出一个笑。他不知道他成功了没有。
     
      他的世界在一片色彩斑斓中陷入黑暗。
     
      L在“死亡”的刹那,大脑一片空白,这个算计了一生的大侦探,在死的刹那却返璞归真,在想些什么呢?
     
      L不知道,却在“复活”的刹那,微微愣神,而后找到了隐藏着的华生的PlanB。
     
      夜神月清理了所有的资料,但那份B计划却被保护的最深因而幸免,L点击进入,而后闭了闭眼。
     
      ——华生这个局外人,偏偏看的比他更为深远。
     
      我妻平水死在咖啡店里,这个一开始用来牵制KIRA的第三KIRA死在了月的手里,而月却消失在茫茫人海,那架航班被拦截下来的时候,月并不在机舱内,究竟是一开始就没有登机,还是中途转机走了不得而知,却是在这场对局中,用最漂亮的手段赢得了先手。
     
      月消失了,KIRA也消失了——或者说,作为刽子手的KIRA消失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宗教的朝圣中,KIRA成为新的信仰……
     
      ——关于信仰,法律和宗教不过是社会的两个向度罢了……(注1)
     
      于是L开始回忆。
     
      这个世界上关于记忆与遗忘的故事很多,每一个故事或许都有个瑰丽旖旎的开始,但每个故事的结尾又大相径庭。
     
      ——那样的结尾掌握在谁的手中?
     
      借口与原则,对立与妥协,坚持与放弃,沉默与回应……
     
      L看着华生说,“我要吃提拉米苏。”
     
      华生就笑着揶揄,“怎么?大脑不够用了?”
     
      “……”
     
      “……你所有的心思都写脸上了。”
     
      “……”
     
      ——大概对于L来说,生活从来没有如此窘迫过。
     
      而华生只是笑,大笑、嘲笑、□裸地揶揄,“为爱情烦恼的天才,哈哈哈哈太搞笑了……”
     
      L:“……”
     
      如果寻找是旅途的终点,如果停驻是为了短暂的回眸,那么在某个时候遇到某个人,就是劫难,所有人都在局中、在劫难逃。
     
      L后来在梵蒂冈的大教堂找到了月,那是一个午后,空气燥热,于梵蒂冈不该多有的嘈杂,在L踏进教堂的时候,一切归于静止。
     
      那是一种空白的色彩与空白的声音,空气仿佛静止在身侧,L抬头,就看见了那个叫夜神月的家伙,音容未改,后来用华生的话来说就是——永远一副欠扁的样子。
     
      然后,付之一炬。
     
      万里宫阙都作了土,华生说,这家伙真下的去手,对别人狠的人、通常对自己更狠,L,你会输是因为你没有他狠,你对别人不够狠,对自己也不够狠。
     
      L偏头想了想,然后点头,“我的确做不到。”
     
      华生一怔,叹了口气,起身,“L,能承认和接受自己失败的人——你,或许就这点而言比KIRA,不,应该是说比夜神月更要出色,夜神这个人承认失败的唯一方式就是放弃生命……”
     
      L抬头,深深的黑眼圈,疲惫的表情,他吃了一口甜品,“不。你不了解他……”
     
      华生摊手,“当然……”她说的很快,然后却很潇洒地走了,她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们更了解彼此的人存在吗?”
     
      华生这个人虽然古怪透顶却一针见血,很多年以后,L其实并不太清楚记得他与夜神月在卢浮宫相遇的场景,只是模糊成一团石青色的气质,于真假虚幻的镜像两端,看见自己想要得到的结果,但是尽管如此,他却能清楚地记得华生所说的那些个或嘲讽或揶揄却无一例外意有所指的话语。
     
      L与夜神月的再次相遇充满了任何三流肥皂剧该有的桥段,他们只用一个眼神就判断了彼此的态度,然后用一次握手,决定了某些不需言明的坚持。
     
      在那一天的卢浮宫中,L还记得灯火辉煌却折射着石青色的忧郁与感伤,然后一切在瞬间支离破碎,如同打破牢笼那样、破镜重圆……
     
      ——然后,回到旅馆之后,好好打了一架。
     
      这是纯粹野兽与野兽之间的发泄,把那么长时间里所有隐藏在情绪深处的怨怼发泄出来,但更为奇怪的是,他们的表情是如此的沉默、安静并且……理所应当。
     
      ——华生说,我可以这么想象出来,两个绝对理智的人用一种推理时才有的冷静表情斗殴……
     
      谁先出的手,谁先住的手,谁占了上风,谁被打的鼻青脸肿……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到最后都没有人记得,但是当最后夜神月坐倒在床边掩面哈哈哈大笑的时候,L记得自己很煞风景地说了一句——我饿了,于是夜神月一怔,接着笑的更欢了。
     
      夜神月说,“你没有变呐。”
     
      L点头,“嗯。但你不一样了。”
     
      夜神月摇头,“是吗。”
     
      L确定,“当然,不过、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夜神月笑的乐不可支,“L,你脑子没有撞坏吧?”
     
      L说,“……这也是我想问你的。”
     
      然后,夜神月就吻了上去。
     
      他们向来缘浅,
     
      怎料奈何情深。
     
      注1:语出伯尔曼的《宗教与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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