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通透

     
     　　四层楼的辗转楼梯，步履匆忙的日吉若紧紧的搂着怀里的向日岳人，拼了命一般的往下冲。三四阶只并作一步，每每脚步落地都会听见耳朵里震动的声音，仿佛嘈杂的鸣叫混乱了视听，迷迷糊糊里脑袋已经开始摇晃，只是潜意识的记得要箍紧向日岳人，以及往楼下操场跑。
     　　日吉若的感冒已经好几天了，本是那日在河边草地上淋了雨的后果。若说日吉若，以多年练古武术并学习网球而积累下来的好体质，不应当只这么一场雨便淋得感冒。但那日自他决定放弃向日岳人便一直郁郁寡欢，这才成疾。本也不在意，却不想竟微微的低烧起来。
     　　脸上泛起无规则的病态红晕，天摇地晃之间，连紧紧搂着向日岳人的手指都因为颤抖而微微的松动。一双手臂渐渐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松掉，让向日岳人掉下去一般。快速的察觉到自己手上的脱力，日吉若紧了紧手臂，却恍然之中导致了向日岳人的脑袋死死的撞在自己的胸口。
     　　有些微疼的感觉传递到脑神经，日吉若这才宛然清醒了些许，便不待自己的松懈箍得向日岳人更紧了一点。
     　　向日岳人红色的头发在昏暗的楼道里显得微微的黯淡 ，因为不住的在日吉若动作时搓揉在他的胸口而凌乱得像稻草。脸色红绯绯的向日岳人侧在日吉若胸前的耳朵里不住的传来日吉若有规则的心跳，让他微微的羞涩了这样的暧昧气氛。不是察觉不到此时此刻的危险，只是卑微的渴求即使是这样的危险，也希望占有这一刻如梦似幻的甜蜜。
     　　轰隆隆的声音没有响起，完全没有预兆的，大地又是一阵震动。天摇地晃的感觉充斥在日吉若的脑海，那一阵疲惫人的晕眩更为清晰的传来。日吉若的脚步一个错乱，脚一软便踩空了阶子往青石地板上摔。
     　　那一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那一刻，也不知道算了算清醒。不自觉的侧了个身子，将向日岳人护在自己怀里，任自己的身体狠狠的倒下去，重重的摔在青石地板上，发出类似于他的吃痛一般的呻吟。
     　　脑海里乱糟糟的一片，感觉得到身上的剧烈疼痛，日吉若脑袋发昏。血腥的味道很淡，却淡淡的在空气里蔓延，似乎……带出一抹微甜。仿佛在诉说，如果睡上一觉，醒来便不会再这样疼痛了。
     　　意识渐渐的离去，即将陷入的昏迷，却被一阵剧烈无措的推搡唤回一点意识。脸蛋上，不再是仿佛火烧一般的灼热，而是一点一滴的透心冰凉……便随着一阵熟稔而好闻的果香。
     　　微微的眯起眼睛，视线有些混沌了，日吉若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上一把，这才勉强的转过眸子吃力的对向日岳人一笑，在地板剧烈的摇晃中，他那温和一笑宛若虚无，真得虚假……仿佛镜花水月梦一场。
     　　小小的笑容带出淡淡的欣喜，红色如火焰一般的脑袋钻到日吉若的怀里。他们俩个都已衰败了力气，已然无法逃离，而苟延残喘的最后一刻，属于自己和对方的世界末日，是不是要把真心话给说出来呢？
     　　日吉若刚想开口，向日岳人闷在他怀里的询问吐出口：“你不是都已经下到楼下了么？为什么还要跑上来呢？”
     　　日吉若笑了笑，有些纵容的意味：“因为我知道岳人是笨蛋来着，总会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所以……我要帮你善后，以及保护你啊。”
     　　“我只是一个累赘而已，明明只是那样而已……阿若你都被我害成这样了，我果然做人很失败呢。还想着给你快乐，一直却只知道和你斗气，从来要你无条件保护我，却还蛮横着不讲理。这样的我……你为什么要来救？”日吉若模糊的眼睛里只映出向日岳人那透着晶亮绯色的耳朵。
     　　日吉若苦笑一声：“我才是真的失败呢……”仿若喃喃的口吻，带着点点梦幻的迷离：“明明喜欢你，却一直不知道，只是一味的拒绝你，伤害你，最后甚至想要放弃……我学不会岳人你的勇敢啊，总是圣母一般的说着为你好却推推缩缩不肯面对真实。所以，我一定要救你，即使丢掉我的性命。”
     　　无力的撑了撑向日岳人的身体，示意向日岳人先起来。向日岳人红了红眼眶，却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摇晃到一边，看着日吉若勉强的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影站起来，走向自己，伸出手：“我们一起走出去……要死就一起死，但我们，一定要活下去。”
     　　向日岳人深深的看了日吉若一眼，接下日吉若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然后，听见日吉若微微暗哑的嗓音在空气里沉浸：“我要活着爱你，而岳人你……也要活着来接受我的爱。”
     　　那一刻的对视，仿佛地老天荒。他们的世界太单薄，只存得下彼此的印记。
     　　仿佛互相缠绕的藤蔓，互佐着彼此，一起从那仿佛摇晃的天平一般的教学楼走出来，宛若被奇迹宠爱了的神的孩子一般，带出幸福的光晕。他们的时间……阳光才刚刚开始，生根萌芽的花朵会美好的开放。